看著雨娟倒酒，雲翔沒有再動作，脾氣好得不像是展夜梟，盡管可能放在別人身上，這種事這種態度實在很正常，可是展雲翔這麽做，卻讓桌上的另外三人側目。

王老板看著雲翔的目光已經變得暧昧，語氣頗酸地開口，“看來，雨娟姑娘是嫌棄我這個老頭子啊，一看到雲翔就徹底忘了我這個老主顧！”

雨娟擡頭朝著王老板笑，“王老板您可不能這麽說，我這不是聽金大姐的話，向展二少爺展雲翔道歉嗎？對吧？雲翔？”

雲翔不曾開口，突然往外挪了身子。

雨娟一時不防，身子倒在椅子上，原來她一邊說話一邊在往雲翔的懷裏靠，只是沒料到今天明顯變了人的展雲翔竟然會拒絕她。

“你……”雨娟立刻支起身子，惱怒地擡頭瞪著他。

“呵呵……雨娟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還好沒把酒撒到展二少爺的身上！”金銀花一看情況不對立刻上來打圓場，順便拉起雨娟。

“展二少爺許久不見，真是變了不少啊！竟然連我們雨娟也不喜歡了，難道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只是自己的人丟了臉面卻也不會輕易算了，看似讚嘆的語氣，卻另有暗潮。

雨娟卻是個直筒子，她不管那些明的暗的，尤其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一晚上的火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人家都說‘狗改不了□’，怎麽？雨鳳你都接收了，在這裏裝清高？”

面不改色的雲翔聽到雨娟的話臉立刻拉了下來，沈著臉道：“蕭雨娟，我今晚不和你計較，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你要我道歉我也道了，你要我來陪酒我也來了，到底是誰得寸進尺，是誰要誰難堪？”雨娟氣得滿臉通紅，重重地把酒壺砸在桌子上，“看上了哪家姑娘？我看是看上了那個*慕虛榮不知廉恥的女人吧！”

雲翔“砰”地拍了桌子，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冷冷地說道：“蕭雨娟，我不打女人，你給我收回剛才的話！”

一旁靜觀其變的鄭老板和搞不清楚狀況的王老板看到雲翔的反應都有些意外，尤其是鄭老板，因為他似乎已經知道了這段對話裏的第三個人。

“我蕭雨娟說過的話從不會收回！”雨娟梗著脖子，完全不顧金銀花的拉扯，“不顧老父和弟弟妹妹，跑出去和害了自己一家的仇人勾勾搭搭，這不是不知廉恥是什麽？怎麽？你真的*上她了？哼，她本事真是大呀！沾惹了一個展雲飛，又搭上了展家二少爺……”

“啪——”雨娟惡毒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立刻被潑上了一杯酒水，液體順著額前的劉海淌下來，花掉了臉上精致的妝容，從未有過的狼狽。

“展雲翔！”雨娟已經氣瘋了，抄手就要拿起桌上的東西砸過去。

雲翔先一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以為我讓你扔過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嗎？她為那個家付出了多少你看到過嗎？到底是誰不顧老父和弟妹？蕭雨娟，我看你連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都不如！”

雨娟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眼裏射出怨毒的光芒：“付出？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不要把我和你們這種無恥的人放到一起！展雲翔，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一天不會放過你！不！還有那個叛徒！是不會放過你們！”

“展二少爺！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金銀花在邊上看得著急，上次的大鬧她還記憶猶新，這酒樓再被他們砸一次，蕭雨娟賺的可真就抵不過賠的了。

“沒話好說了！”雲翔重重地甩掉她的手，雨娟被甩的身子一歪，幸虧金銀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王老板，鄭老板，打擾了二位的興致是我的不是，改日我再請二位，今日我就先走了！”雲翔掏出手帕擦幹凈被濺到酒水的手，將臟手帕扔到雨娟的面前，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待月樓。

雨娟靠在金銀花的身上，咬著牙看著那個背影，“展雲翔，你有什麽好驕傲的？不就是一只喪家之犬，你什麽都爭不過展雲飛，展家、女人都爭不過！哈哈！大街上都在傳蕭家大女兒和展家大少爺的*情故事呢！你問問蕭雨鳳，還記得溪口瀑布下嗎？”雨娟喊完話，便得意地大笑起來，完全不再在意那個毫不停留的背影。

雲翔本來沒有喝多少酒，只是後來談完了生意再加上鄭老板來了，他不能顯露太多，才裝著借酒消愁喝了不少，結果走出待月樓，風一吹，整個腦子就開始昏昏沈沈起來。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外院走廊上點了燈籠。他和雨鳳一起在家的時候外院是從來不點燈的，這盞燈，必然是雨鳳為他留的，想到此，心中一暖。

腳步不穩地提著燈籠轉過走廊走進內院，還沒到他們往常乘涼的院子就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朝著他過來。

“雲翔，是你回來了嗎？”語聆高興地跑過去，這民國，而且還是沒有電燈的桐城，一個人守著大院子實在恐怖，她一邊擔心雲翔，怕他被雨娟搞砸了生意，一邊又忍不住胡思亂想，這一夜真是難熬。以往他在的時候不覺得，一旦一個人了才發現那些以往不曾註意過的東西。

“嗯，我回來了！”雲翔高興地接住語聆跑過來的身子，似乎一到她身邊，或者說，只要她在身邊，他的心情就會立刻好很多。

“怎麽還是喝了那麽多酒？”語聆聞到他一身酒氣，攙住他晃晃悠悠的身子，帶著他往回走，一邊埋怨地念著，“不是和你說了少喝點嗎？”

“已經少喝很多啦！——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啊！”雲翔嘻嘻地笑著靠在她身上，走了半天似乎才發現路不對，大著舌頭問。

語聆好氣又好笑，“廚房！我給你熬了醒酒湯，還買了點夜宵放在竈上熱著，你去吃點！”

“嗯——娘子真好！”雲翔已經開始醉得糊塗，轉身抱住語聆不走了，在她頸邊蹭啊蹭。

“快點走啦！一身酒氣臭死了！”語聆使勁推他，無奈醉了酒的人力氣大的出奇，她還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明明剛剛還挺清醒的樣子，現在怎麽就成這幅模樣了？

“不走……嗯……”雲翔口中呢喃，手卻抱得緊緊的，他現在完全是酒上了頭，加上一見到語聆心裏最後的防線也松了下來，徹底成了醉鬼，“我家娘子是最好的……是我的……”

“好好好！是你的！是你的！”語聆無奈，也放棄了讓他去吃夜宵墊點肚子的想法，托著他的身子往他的房間走，口中還不斷安慰著。

走了半天，原本清清爽爽的身子出了一身的汗，語聆才好不容易將他扔到床上。看他難受的樣子，雖然外面黑成一團，但她還是決定把醒酒湯去端來，不然，按照從前他醉倒在她店裏的那些日子，第二天起來肯定是要難受的。

“不要走……雨鳳……雨鳳……”語聆剛抽出手，就看到他著急地手亂揮，抓了幾下一下子抓到她的手，口中還時清楚時含糊地喊著。

“雨鳳是我的……她是最好的……最好的……”雲翔抓著她的手不安地喊了幾句後才漸漸安穩下來，只是手上的勁道卻一點也不松。

語聆只好坐在他的床邊，手指撫過他微皺的眉間，輕輕地將它揉平。她敢肯定，雲翔肯定是在待月樓發生了什麽，今晚他的表現並不正常。

將近月半的月光很亮，透過窗格子射進來，語聆看著他們交握的手，眼前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還真是像呢！”黑夜中她輕聲低喃。

第二天，語聆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外面艷陽高照，竟然已經很晚了。揉著額頭爬起來，看到房間裏陌生的擺設，昨晚的記憶這才如潮水般湧來。她怎麽睡在了雲翔的房裏呢？走下床，桌上放著一碗豆漿，幾個包子，看包著它們的紙，是她最*吃的張伯家的，只有張伯賣的包子才會幫客人打包成這樣。

語聆拿起還未冷透的包子輕輕地笑了，到底，還是有些變化了。

吃完早飯回到店裏，上次周玲玉訂的衣服，她還沒全部做完，這裏不比現代，晚上趕工到什麽時候都可以，燭光昏暗，為了自己的眼睛，天一黑她便不能再動針線了。而且，語聆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如果這次送去的衣服效果好了，她可能就可以舍棄中低檔的市場，專門做高檔的，那樣，無論從利潤還是她自己的精力上來說，都將是最好的。

剛動手裁剪完一套衣服，門外就傳來了說笑聲。

“李姐，你們來啦！”語聆放下手裏的東西，笑著迎上去。

門外進來三個衣著講究的婦人，領頭的那位太太，也就是語聆口中的“李姐”咯咯笑著快走幾步拉住語聆的手：“是啊！看你這裏冷冷清清的多可憐，我們這不來給你充充門面！”

語聆也笑了，一邊招呼其他人，一邊拉著她往裏走，“那我可真是太感謝您啦！知道我一人呆在店裏寂寞！”

幾人微笑著看她們兩個互相打趣，大家其實年齡沒差太多，這裏面，孩子最大的也才八、九歲，而這時候的女子嫁人都早。

作者有話要說：周三更三章，這兩天也要更，所以兩天內我要碼字近1萬多，噗……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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